友情故事 - 故事汇
僵尸传说中最出名的莫过于湘西赶尸,该法术传说属茅山术祝由科,发源于湘西沅陵、泸溪、辰溪、溆浦四县,在尸体未腐化时由术士赶回乡安葬。赶尸的术士大约三五同行,有的用绳系着尸体,每隔几尺一个,然后额上贴黄纸符,另外的便打锣响铃开路,昼伏夜行。天亮前投栈,揭起符纸,尸靠墙而立,到夜间再继续赶路。但亦有人指赶尸者其实是背起尸体而行,但由于身穿黑衣夜行,途人便自然看不见赶尸者,以为有行尸。赶尸之说众说纷纭,然而事情真相到底如何,我们尚不得而知……1曾阿晴挑着木桶,沿铺满落叶的青石板路,走到溪边,打好一挑水,立起身,理了理裙摆,正准备挑起扁担,却听到路边的草丛里传来
僵尸杀阵
唐朝的汪伦是安徽泾县人,他性格爽朗,饱读诗书,特别喜欢结交意气相投的朋友。在文人当中,他最仰慕的就是李白,一心希望跟李白切磋诗文,把酒言欢。一年春天,汪伦得知李白将要路过安徽,可是李白向来狂放不羁,一般的邀请他肯定不会赴约的。怎么办呢?汪伦绞尽脑汁思索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很快,李白便收到了一封汪伦写来的信,信中热情地邀请李白在泾县停留数日,最后专门提到:“听闻君尤爱桃花和美酒,我们这里就有十里桃花,还有万家酒店,诚请您前来游赏,您将不枉此行。”李白看到信后,十分高兴,因为在他的爱好当中,桃花和美酒才是最重要的,诗都要排在第三位。十里桃花,那将是一幅多么迷人的景致啊;一万家酒店,那又是一种多么壮观的情形啊。李白当即就改变了行程,来到了汪伦的住处。只是搜寻了半天也没有见到十里桃花和一万家酒店。李白大失所望,就质问汪伦:“你邀请我来这里,却并没有信中所提到的景致。”汪伦深深地作了一个揖,向李白道歉说:“请原谅我对您的欺骗。我所说的十里桃花,只是离此处十里远的桃花潭;而万家酒店,只是店主姓万,店名叫万家酒店。我久闻您的诗名,一直想结交像您这样的朋友。为了让您来到这里,我才编出这番谎言骗您前来。”李白听后被汪伦的诚恳打动了,心中的那一点儿不快和失望登时就消散了。两个人一起谈诗论剑,饮酒对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骗来的友情
让我们在夏日的夜晚,再一次唱起我们的心愿。——题记“双胞胎”亲密无间艾卡和丁雪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叮叮叮”,睡意未泯的同学们被刺耳的铃声吵醒了。戴着一副黑色眼镜的方老师走进了教室。乱哄哄的班级突然安静了下来,准备“起飞”的纸飞机被同学们收进了抽屉。“同学们,今天我们班里要转来两位新同学。”方老师的话音刚落,两个女生走进了教室。她俩的穿着很抢眼,都穿了最新款的紫色百伦鞋,头发都盘成了韩国女生的“丸子头”,黑色的紧身裤,嘻哈风格的宽大T恤。她们两个人穿得一模一样,乍一看还以为她们是双胞胎。方老师说:“请两位同学先自我介绍一下吧。”个子较高的女生拿了一支粉笔在黑板上些了大大的两个字——艾卡。“我叫艾卡,喜欢唱歌。”艾卡说。这时艾卡旁边的女生开口了:“我叫丁雪,也喜欢唱歌。”坐着的同学们都瞪大了眼睛,这两个人怎么连说话的方式都那么像啊。方老师给这两位同学安排了座位,她们坐在了一起。“双胞胎”友谊危机校园生活总是快节奏的。不过几天,同学们和艾卡、丁雪都熟识了。他们这才知道,艾卡和丁雪并不是双胞胎,她们是从一年级一直玩到现在的知己。艾卡喜欢结识朋友,而丁雪却只愿意和艾卡一个人。已经快到元旦了,大家都在为元旦联欢会做准备。艾卡和丁雪也报了一个节目,合唱歌曲《心愿》。玛尔也会唱这首歌,她特别希望和她们一起唱这首歌。放学了,刚刚还十分热闹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同学们都走了。唯有艾卡和丁雪留在教室里。“你为什么要答应让那个人和我们一起唱?”丁雪问道。艾卡说:“我觉得玛尔的声音很好听,和我们一起唱的话效果会更好。”“但是这是属于我们的回忆,我只想和你一起唱。”丁雪强忍着让眼泪不要掉下来。“丁雪,你为什么每次都那么任性,我也需要有其他的朋友,我想和玛尔做朋友你懂不懂?”艾卡说。“对,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你想要离开我了。”这下丁雪忍不住了,她说完就蹲在桌子旁边哭了。“你每次都这样,这次我不能再妥协,我已经答应了玛尔,她会和我们一起唱,而且玛尔又学过声乐,总体效果会更好的……”“够了,不要再说了,这次表演有她没有我,有我没有她,艾卡,你自己看着办吧!”丁雪站起来,擦掉眼泪,背上书包出去了。艾卡看着丁雪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自序·丁雪所有的依赖都是习惯。我从小就没有妈妈,艾卡是唯一一个能给我温暖的女孩。小时候我问爸爸,妈妈去哪儿了?爸爸总是摇摇头不肯回答。随着时光的流逝,我渐渐地长大了,也慢慢懂了。爸爸没有逃过时光的无情,他脸上岁月的痕迹越来越多,头上的白发越来越明显。他是我唯一最亲爱的人啊,却已经老了。这时,艾卡走进了我的世界,她像一束阳光照耀着我。在读小学报名的第一天,我和爸爸一起去报名,有几个同学嘲笑我说:“你带了个爷爷来报名,你们家其他人呢!”憨厚的父亲也只是笑笑,可是让我却很不舒服。艾卡来了,她帮我教训了那些同学,然后就对着我傻笑,我发誓那是我见过的世界上最美丽的笑容。当我已经不可以失去艾卡,总是依赖着她的时候,她却慢慢地疏远我了。我每次都会发脾气,把所有的事情搞砸再对着艾卡笑,因为只有这时我才会知道艾卡是在乎我的。因为玛尔的出现,她好像不再接受我所有的脾气,我这次闹够了,也闹累了。我不喜欢三人行,我只有一个最好的朋友——艾卡。爸爸说,一个月后让我转到美国念书,我相信这里已经不必再挂念。我亲爱的艾卡,你会后悔吗?你会想我吗?自序·艾卡所有的付出都是习惯。记得在小时候帮助过一个小女孩,我不知道当时我的举动是不是正确的。她从那次以后开始和我一起玩,我们互相交换秘密。她就是现在的丁雪,一个缺乏母爱的小女孩。我喜欢照顾她,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但她愈发地过分,不允许我和任何人有接触,不能和其他人玩,只许和她玩。我爱交朋友,可每次看到她的眼泪,她的笑容,我总是会心软。我为了她和很多的朋友断绝了关系,她还是不满意,最后依照她的愿望,我们转校了。可是不管到哪里,她不可能一直监视着我,我还是会有新的朋友。她还是不满足,我该怎么办?听妈妈说丁雪要去美国了,我把自己藏在被窝里哭了很久,但我怎么能让她知道呢?那个善良又偏执的女孩,她要是知道我还在乎她,她就会因为我留下来,只有我假装不在乎,她才肯去美国。她追逐梦想的道路,我怎么能阻止呢?我亲爱的丁雪,你可千万不要想我。十二点·飞机起飞“请乘坐HD2478的乘客注意,离飞机起飞还有30分钟,请大家检查自己的护照,保管好自己的贵重物品,以免丢失。”广播中传来播音员甜美的声音。丁雪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她拿出耳机,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心愿》,那首充满回忆的歌曲。突然“扑通”一声,她的手机摔在了地上,所有的回忆和友谊,就像这部手机一样,碎了。艾卡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她和丁雪紧紧相拥,这种超过友谊,近乎亲情的情感,让艾卡在睡梦中露出了一抹微笑。她们像两条鱼,互相陪伴,互相依偎,但最后却游向了不同的方向。
友情,不曾远离
那晚悦悦一直在哭,她回忆着自己和霏霏往日的交情,一直哭到天亮。回想以前,她俩是多好的朋友啊,两个人每天手拉手走出走进,引来同学们的羡慕与嫉妒。悦悦每天疯疯癫癫跑进教室,课桌上总会有下节课所需要的书本,是谁在帮她呢?想你也知道。两个人常常胡闹着玩,把没有吃完的雪糕塞进矿泉水瓶,做成彩色的水喝,乐得一塌糊涂。每次考试前,悦悦和霏霏都把复习资料换过来背诵,相互监督。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度过了很多美好的时光。悦悦每周五都会去宿舍找霏霏玩,说是去玩,实则是她放心不下霏霏,怕她受别人欺负,自己心里不好受。回忆着这一切,躺在床上的悦悦早已是泪湿衣襟,泣不成声。她叹了一口气,幸好此时爸爸妈妈都回家来陪她了。伤心的悦悦忍不住继续哭,一切的一切都是在那时发生变化的……那一次,全班同学投票选举班委会成员,悦悦得票最多,可内向的悦悦并不开心,因为她知道,那是个得罪人的苦差事。不过为了不辜负老师和同学们的期望,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如先试试吧。就这样,她忐忑地担任了这份工作。月考结束后,悦悦汇总全班同学的成绩,悦悦比乐乐总分高5分,排第一名,乐乐排第二名。可是在这之后,悦悦觉得很奇怪,自己好像被别人孤立起来了,平时很受欢迎的她,如今被多数同学疏远,甚至连霏霏都不再搭理自己。悦悦很孤独也很伤心,直到有一次晚自习的时候,同桌告诉她,大家觉得悦悦当了班委会成员后,矜持高傲,排名次弄虚作假,上次月考排第二名的乐乐联合大家一起疏远悦悦。听完这些,悦悦落泪了。这眼泪不仅包含了被人误解的委屈,更包含着失望,因为悦悦怎么也想不到,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霏霏也会相信谣言而疏远自己。自从爸爸去外地工作之后,好姐妹霏霏就是她最大的安慰,可霏霏竟然误会自己,她觉得好孤独……那天以后,悦悦上课总是发呆,她的成绩直线下滑,而且,人也变得郁郁寡欢……在经历了一个学期的消沉和整个暑假的挣扎之后,悦悦终于决定抛弃所有的烦恼,改变当下的局面。她刻苦勤奋,一丝不苟地学习,同时也暗暗告诉自己,不能放弃和霏霏的友谊,她要挽救这份珍贵的友情。为了了解霏霏的学习情况,悦悦重新接近霏霏,她常常帮霏霏检查作业,还总是找机会和她一起背诵课文。看着霏霏的学习有所进步,悦悦内心感到欣慰和满足。对于悦悦的付出,霏霏看在眼里,感动在心上。一次放学后,内疚的霏霏终于鼓足勇气向悦悦道歉,她说她错了,并请求悦悦原谅,愿意和悦悦做最好的朋友。悦悦终于欣慰地笑了……接下来的时间过得真快,两人还是互帮互助,携手共进。悦悦在周记上写下了“我们永远是好朋友”的字句,而霏霏同样开心地说:“我们俩是最好的姐妹。”悦悦听到后开心地笑了。曾经,她们互送礼物,那些珍贵的礼物彼此都精心保留着。也许你会想,现在的友情还能恢复到从前那样吗?有了那段隔阂,她们还能回到从前吗?可悦悦是这样想的,青春的岁月里,谁能一路坦途地大步前行呢?一份友谊,在经历了磕磕绊绊之后,也许才更加珍贵。曾经的她们还小,都以为自己会安然长大,以为友谊永远美好。可现在她明白了,青春的路上,会犯错误,友情的世界里,会有乌云,但只要心中有阳光,就什么也不怕。这样想着,悦悦心满意足地笑了,抬头望着天空,乌云已经散去,她不由自主哼起“阳光总在风雨后……”。
友情的世界里有阳光
从前有一只大猩猩觉得很寂寞,所以它在一片树叶上刻了“我有友情要出租”。它等啊等啊,一直等到闭上眼睛睡着了。后来,一个叫咪咪的小女孩,看见了大猩猩写的树叶,就问大猩猩:“什么是友情出租啊。”大猩猩告诉咪咪:“就是你给我五元钱,我就陪你玩一个小时。”咪咪想了想说:“我只有一元钱,你能陪我玩吗?”猩猩答应了。就这样,咪咪每天都来找大猩猩玩。直到有一天大猩猩怎么也没有等到咪咪,它去找的时候才知道咪咪要搬家了。大猩猩很伤心,又在一片树叶上刻了“我有友情免费出租”。可是等到叶子都黄了,一个人一只动物也没有来找大猩猩玩。大猩猩一直在等待下一个好朋友。一个幽默的童话故事一个有点伤感的动人故事一个真挚的友情故事1.大猩猩的友情要出租。2.和咪咪在一起的快乐时光。3.后来,咪咪搬家了。4.猩猩在等待下一个朋友,可却没看到身后的伙伴。
我有友情要出租
一天,森林里的小伙伴们相约到小松鼠蹦蹦家玩。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的,来到了小松鼠蹦蹦的家门口,看见蹦蹦正趴在窗口望着窗外的小溪出神。几个小伙伴叽叽喳喳地跑到窗户前,邀请说:“蹦蹦,出来和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吧。”蹦蹦无精打采地回答道:“我感冒了,浑身乏力,今天不能和你们玩啦!要不你们就在我家附近玩吧,我看着你们做游戏,好吗?”呱呱蛙第一个说:“好啊!”小伙伴们开始玩捉迷藏了。托托龟一转眼躲进了水里,嘎嘎鸭和小黄鸡藏进了草丛中,呱呱蛙顺着被压的小草痕迹,很快找到了嘎嘎鸭和小黄鸡,可是他跑遍了整个草地,屋前房后转了两个圈,也没有找到托托龟。于是,呱呱蛙张开大嘴,扯开嗓门喊道:“托托,我认输了,出来吧!”这时,托托不知什么时候露出了水面,冲着呱呱蛙得意地笑着说:“你找不到我吧!哈哈……”草地上传来了小伙伴们阵阵爽朗的欢笑声,就连刚刚还愁眉不展的蹦蹦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下一轮游戏正要开始,突然天空掉下豆大的雨点,这可乐坏了呱呱蛙、嘎嘎鸭和托托龟。三个小伙伴在雨地里追来跑去,玩得不亦乐乎。这可急坏了小黄鸡,人家都是游泳健将,才不怕雨水呢,可她这一身羽毛是最不敢溅水的,如果和他们一样就成了落汤鸡了。小黄鸡抱着头东跑西窜地忙着躲雨。望着雨地里的小伙伴,蹦蹦也是干着急。他转身从家里拿出了一把伞,站在窗口却不知道该给谁。还是呱呱蛙眼睛亮,冲着蹦蹦大声喊:“把伞给小黄鸡!”小黄鸡满脸通红,心里热乎乎的,连忙接过伞,撑着躲进了蹦蹦家。蹦蹦拿出干毛巾,端上热姜汤,感动得小黄鸡热泪盈眶,一个劲地说:“谢谢大家!谢谢伙伴!”雨住天晴,太阳再红。刚才一着急,蹦蹦也浑身发了汗,忽然觉得有了精神。他高兴地拉着小黄鸡钻出屋子,站在溪边唱起了歌。歌声清脆,曲调欢快,一下子把躲在水里的三个小伙伴唤了出来。大家手拉手,亮开嗓门大声歌唱:“清清的溪水,蓝蓝的天,七色的彩虹挂中天。亲亲的话儿唱不尽,我们是一群快乐的小伙伴……”森林上空回荡着悠扬的歌声,久久不散……
浓浓的友情
我年轻时,非常傲慢自大,这是因为我有一个俊秀英武的外貌。其实,我那时只是个虚浮浅薄的人。我经常照镜子,对着我那张漂亮的脸自我陶醉。我上高中时就开始交女朋友,身边的女友像走马灯似的不停地换。我自以为,凭我的堂堂相貌,哪个女孩子见了不会心旌摇荡?所以,我每交一个女友,就对她们提出条件,若跟我在一起,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一切听我的,要么给我走人!这一切直到我遇到坦丽才有所改变。坦丽比我小三岁,她长着一头金色的卷发,面颊上两个酒窝,甜甜的似乎盛满了蜜,白里透红的鹅蛋脸总是荡漾着笑,有一种夺人心魄的美。我们开始约会,几个月下来我发觉自己非常在乎她,这是我以往交女朋友时没有的感觉。但是,一天,坦丽告诉我,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认为她与我没有共同语言,因此决定和我分手。这是我第一次被人抛弃,我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当然,找一个女友对我来说很容易,我马上又和其它女孩约会了,然而,坦丽在我心中的位置是无人可以替代的。高中毕业以后,我当了一名建筑工人,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有一天,当我站在脚手架上敞开衬衫擦汗时,在我正上方操作的一个同事突然碰翻了一个焦油桶,满满的一桶焦油将我从头到脚浇了个透。我只感到疼痛、恐惧、不知所措。然后,救护车把我送进医院。我不知道医生在我身上施行了多长时间的手术。最后,一个外科医生俯身对我说:“我必须告诉你实话。”他说,我的烧伤面积超过了身体的55%,这还不是最糟的——烧伤最严重的部位正是我的脸,那张我过去经常自我陶醉的脸。我受到的沉重打击是可想而知的。我曾经引以为荣的资本从此失去了。我不再是一个风流倜傥的英俊小生了,失去了漂亮的外表我还能有什么?在医院治疗了一段时期后,我到哥哥家继续调养。我的脸仍然肿痛,视觉模糊不清,呼吸也很困难,简直是忍受着地狱般的煎熬。我听到医生对我哥哥说,别让我每次的睡眠时间超过20分钟。一天,我在睡梦中被催醒时,看到了一张久违的但又非常熟悉的脸,那张脸还像以前一样挂着甜美的笑,是坦丽。我不希望她在这种情况下见到我,但她坚持留在我身边。她每隔20分钟就将我喊醒,整晚都照料着我,直到天亮要去上班为止。白天,我一个人在家,我能做的就是看电视。我每动弹一下都十分疼痛。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过了一段时间,我开始有了一个愚蠢的侥幸心理——或许医生的话只是夸大其辞,我的脸部受伤并没有那么严重。当我稍稍恢复后,我趁家里无人,挣扎着来到一个镜子前。我在镜中见到的一切将我的世界击得粉碎。我第一个念头是,谁还愿意见我?在以后的几个月里,我变得更难伺候。我想尽办法将坦丽赶走,我不想让自己成为她的负担,因为我不可能有原来的相貌了。但是坦丽就是不走,她留下来照顾我,对我的行为毫不在意。她肯定把照顾我视为她自己的义务了。许多人看到我的脸都感到恐怖,有的人甚至差点昏厥,而她却一点儿也不嫌弃。后来,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使我的情况好转。这期间,坦丽一直在照料我,给我同情与关怀。我终于明白,男女之间的友谊比情爱更重要,但我以前的观念恰恰相反。坦丽和我都知道,尽管我们是可靠的朋友,却不会结成终生伴侣,我们之间早已结束。但是我们也知道我们的友谊,是一种特殊的友谊,将会永久存在。我非常感谢她,在我如此丑陋,如此沮丧,如此粗暴无礼的时候,她还坚持留在我的身边,给了我善良与同情。几年以后,坦丽与别的人结婚了,我也找到了自己的伴侣。我很爱我的妻子,我们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每天,我都努力运用我从坦丽身上学到的善良与同情。我现在知道,善良与同情就是照顾和关心别人,而不是光看到自己。所以,我现在不再需要镜子了。
有一种爱叫友谊
他是个收藏爱好者,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收藏,虽然不专业,可是很用心,到中年时,大大小小的物件已经收藏了上百件。其中他最喜欢的是一个瓷碗,貌似年代久远的青花瓷,小巧精致,是他十几年前出差时在一个老城的古玩市场淘来的。因为收藏,他也认识了爱好相同的朋友,并因情趣相投,他和一个年纪相仿的男人成为莫逆之交。朋友也收藏了许多物件,有个瓷瓶,也是无意中淘来的。那瓷瓶,形若美貌女子般窈窕,瓷质细腻,清澈通透,深得朋友喜爱。有次,两人无意中聊起心爱的物件,说得兴起,都忍不住想要去观赏对方的爱物。于是他带了心爱的瓷碗去了朋友家。在朋友家里,看到了朋友的漂亮瓷瓶。许是收藏人共同的眼光,对彼此心爱的物件,他和朋友也都爱不释手。后来,朋友忽然半开玩笑地提议:干脆,咱俩把这两样瓷器交换一下吧?咱们遇见,它们遇见,都是缘分呢。他先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因为他也忽然间生出了和朋友同样的想法。他和朋友的确情趣相投,甚至彼此最心爱的都是瓷器。虽然两样物件款式和瓷质不同,但看上去都那么精致美好,就像他们这十几年的友情。于是就交换了,各自重新珍藏了对方的心爱之物。没想到半年后,那年夏天,央视“鉴宝”栏目组走进了他们所在的城市,很多收藏爱好者蜂拥到电视台进行藏品的海选。自然,他也得到了这个消息,而家人和朋友更是都劝他去参加鉴宝,至少,应该去鉴定一下和那个朋友交换的瓷瓶。甚至那几天,热心鼓动他的人几乎挤破家门。他一直沉默,不管别人怎么劝都没有点头。直到过了好几天,海选快结束的时候,他才说了两个字:不去。他果然就没去,只守在电视机前,等候看当时鉴宝的转播。妻子在旁边嘟哝他:干吗不去找专家鉴定一下呢?没准儿,他会去呢。到底是交换来的,谁知道真的假的……他知道妻子口中的“他”是和他交换藏品的那个朋友。那几天,他和朋友没有见面,打过两个电话,但是谁都没有提鉴宝的事,他不知道朋友是否会去,也没有问。很快,中央二台转播了那期鉴宝实况,因为鉴宝的人众多,节目连续两天晚上才播完。其中也有几个鉴宝人是他认识的藏友,但直到节目结束,他都没有看到朋友出现——和他一样,朋友没有去。他的心,在那一刻有一种轻松的、温暖的释然。他知道,朋友的想法一定和他一样。事实上,他并非不想去,相反,他真的很想去参加这次难得的鉴宝活动。因为虽然喜欢收藏,可是他知道自己也就是业余水平。作为收藏爱好者,他心里很盼望自己收藏的物品能得到专家的肯定,也更希望有这样的机会跟专家学习和交流一下。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决定不去。因为他最想鉴定的,其实是和朋友换的那个瓷瓶,因为那是他最看重也最喜欢的,可是,如果那个瓷瓶真的是宝贝,那么必定价值连城。但既然两人交换了,再珍贵,朋友也不会索回,可是朋友心里,必定会有不舍和惋惜;而如果那个瓷瓶只是个普通工艺品,他和朋友,都难免会非常失望,甚至,他会觉得当初不该交换,因为自己那件,有可能是真品。如此不管怎样,都会影响他和朋友的感情。藏品的真伪固然重要,可是他觉得,友情同样重要,他不想用这种方式把自己的友情摆到专家面前去鉴定……只是他并不知朋友怎么想怎么做,现在他知道了,朋友的想法和他一样。他们的友情不需要鉴定,或者他们的友情已经通过了鉴定。而这友情,才是他所有藏品中最为珍贵、最为难得的真品。
友情无须鉴定
家里有两只猫,都是女的。女猫甲是捡来的,闺密在电话里可怜兮兮地说:它跟着我呀,一直跟着——你收养它好不好?它特别懂事。虎斑纹小猫,白围脖,白手套。我低头看看脚边的女猫乙,它抖着一身老虎色的毛,用戴着白手套的小爪儿摸了摸自己的白围脖,说:妙。我想,那就给它找个伴儿吧。男主人大梁盯着TWINS的照片,神往地说:双生儿,姊姊花!于是,女猫甲来了,取名叫咪咪,女猫乙是喵喵。咪咪一点也不像流浪猫,它胖得就像加菲,身体和脑袋都是球状的,下巴——如果那也算是下巴的话——和肚皮堆叠在一起,浑身的毛油光水滑。进了门,它一路狂嗅,直奔喵喵专用的便盆,三两下刨出一个坑,干脆利落地出完恭,又毫不犹豫,目标准确地奔赴厨房,那有平时为喵喵准备的猫粮。喵喵一直冷眼旁观,直到发现咪咪饭前便后不洗脸,它终于忍无可忍地“咪呀”一声冲了上去,坐到咪咪身边,举起一只爪子,示范性地先舔了舔。喵喵是只小有洁癖的猫,平时吃顿普通的午餐,它也会郑重地先洗一个脸,吃到一半,再洗—次。此时喵喵洗完爪子洗胸毛,洗完腋窝洗脑袋,恨不得把毛都揪下一把来以示清洁,但从头到尾,咪咪都没有瞄它半眼。大梁观察了半天,终手走过去把喵喵抱起来,叹了口气:有代沟啊。等到咪咪出恭的时候,喵喵躲得远远的,在地上拼命地刨爪子,表示自己闻到了令人不悦的气息。而对喵喵的一切夸张的表现,咪咪都还以白眼。它倨傲地从喵喵身边走过,亮着一身的好肉好皮毛。喵喵和咪咪就这么决裂了。过了半个月,我们才发现咪咪有身孕。它愈加贪吃、贪睡,照旧不洗脸。它卧在大梁的腿上,大梁不敢动,小心翼翼地说:它的肚子好像在动。偶尔和喵喵狭路相逢,咪咪也不抖擞那一身缎子似的毛,只是礼节性地闻一闻喵喵的鼻子,并不更深入地交往。直到某天晚上,咪咪忽然中了邪似的,追着喵喵跑,直逼得喵喵蹿到了书柜顶上,害怕得浑身的毛都炸开来,从头顶看着咪咪。咪咪很焦躁,在书柜底下走来走去,它身体笨重,攀不上去,厉声惨叫。我和大梁面面相觑,大梁说:它是不是要生了?那天凌晨三点,咪咪产下了两只幼崽。一只死了,另一只也没能活下来。我坐在黯淡的晨光里,抱着咪咪,它的嘴里叼着死去的幼崽。一时间我想起很多细小的事情,咪咪的确是一只流浪猫。它总是想去讨好每个人,蹭你的裤腿,舔你的手心,用它柔软的脸,依偎着你。它非常贪吃,我以为只是贪吃,后来才发现那有点像强迫症,它力图把一切可以寻觅到的食物都塞进自己的肚子里,是因为流浪的时候经常挨饿吧,才会这么惧怕,这么贪婪——我第一次觉得“贪婪”是个非常心酸的词。喵喵则不,它吃着猫粮也会停下来梳洗自己。给它洗澡的时候,它会安静地享受温暖的洗澡水。因为它知道厨房里永远会有装满食物和清水的碗,主人的手永远不会伤害它。而一向温顺的咪咪,唯独洗澡的时候,会竭尽全力反抗,不抓不挠,只是沉默地挣脱着。它怕水,有人曾把它丢进水沟里么?我抱着咪咪,和它死去的幼崽,哭了起来。这个夜晚喵喵通宵不眠,一直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它忽然走过来,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它舔了舔咪咪血污的皮毛。两只猫就这样建立了友谊,咪咪很快养成了良好的卫生习惯。吃饭前,出恭后,它和喵喵蹲在一起,两只猫整齐划一,左三圈,右三圈,爪子洗洗,屁股洗洗。再过两天,大梁冲进来,惊魂未定:隔壁的狗也开始洗脸了!两只猫开始合谋捣蛋,咪咪会开门,它用两个前爪搭在柜子门上,一点点地使着巧劲,再配合以它肥胖有力的身躯,十门有九门破,然后两个家伙便旁若无人地在柜子里翻找,咪咪三下两下就能撕开方便面的包装袋。我不确定咪咪和喵喵是不是会做一辈子朋友,但是这个5月的下午,它们吃饱了,喝足了。当然,没忘了洗脸,然后它们一个朝东,一个朝西;一个趴着,一个肚皮朝上,在我的身边呼呼大睡,呼噜呼噜??……书上说,猫发出这种声音,是表示惬意,表示有安全感,表示着温暖。我想这已经够了,一只流浪猫的归属,和一只小气家猫的宽容。
一只家猫与一只流浪猫的友谊
家里有两只猫,都是女的。女猫甲是捡来的,闺密在电话里可怜兮兮地说:它跟着我呀,一直跟着——你收养它好不好?它特别懂事。虎斑纹小猫,白围脖,白手套。我低头看看脚边的女猫乙,它抖着一身老虎色的毛,用戴着白手套的小爪儿摸了摸自己的白围脖,说:妙。我想,那就给它找个伴儿吧。男主人大梁盯着TWINS的照片,神往地说:双生儿,姊姊花!于是,女猫甲来了,取名叫咪咪,女猫乙是喵喵。咪咪一点也不像流浪猫,它胖得就像加菲,身体和脑袋都是球状的,下巴——如果那也算是下巴的话——和肚皮堆叠在一起,浑身的毛油光水滑。进了门,它一路狂嗅,直奔喵喵专用的便盆,三两下刨出一个坑,干脆利落地出完恭,又毫不犹豫,目标准确地奔赴厨房,那有平时为喵喵准备的猫粮。喵喵一直冷眼旁观,直到发现咪咪饭前便后不洗脸,它终于忍无可忍地“咪呀”一声冲了上去,坐到咪咪身边,举起一只爪子,示范性地先舔了舔。喵喵是只小有洁癖的猫,平时吃顿普通的午餐,它也会郑重地先洗一个脸,吃到一半,再洗—次。此时喵喵洗完爪子洗胸毛,洗完腋窝洗脑袋,恨不得把毛都揪下一把来以示清洁,但从头到尾,咪咪都没有瞄它半眼。大梁观察了半天,终手走过去把喵喵抱起来,叹了口气:有代沟啊。等到咪咪出恭的时候,喵喵躲得远远的,在地上拼命地刨爪子,表示自己闻到了令人不悦的气息。而对喵喵的一切夸张的表现,咪咪都还以白眼。它倨傲地从喵喵身边走过,亮着一身的好肉好皮毛。喵喵和咪咪就这么决裂了。过了半个月,我们才发现咪咪有身孕。它愈加贪吃、贪睡,照旧不洗脸。它卧在大梁的腿上,大梁不敢动,小心翼翼地说:它的肚子好像在动。偶尔和喵喵狭路相逢,咪咪也不抖擞那一身缎子似的毛,只是礼节性地闻一闻喵喵的鼻子,并不更深入地交往。直到某天晚上,咪咪忽然中了邪似的,追着喵喵跑,直逼得喵喵蹿到了书柜顶上,害怕得浑身的毛都炸开来,从头顶看着咪咪。咪咪很焦躁,在书柜底下走来走去,它身体笨重,攀不上去,厉声惨叫。我和大梁面面相觑,大梁说:它是不是要生了?那天凌晨三点,咪咪产下了两只幼崽。一只死了,另一只也没能活下来。我坐在黯淡的晨光里,抱着咪咪,它的嘴里叼着死去的幼崽。一时间我想起很多细小的事情,咪咪的确是一只流浪猫。它总是想去讨好每个人,蹭你的裤腿,舔你的手心,用它柔软的脸,依偎着你。它非常贪吃,我以为只是贪吃,后来才发现那有点像强迫症,它力图把一切可以寻觅到的食物都塞进自己的肚子里,是因为流浪的时候经常挨饿吧,才会这么惧怕,这么贪婪——我第一次觉得“贪婪”是个非常心酸的词。喵喵则不,它吃着猫粮也会停下来梳洗自己。给它洗澡的时候,它会安静地享受温暖的洗澡水。因为它知道厨房里永远会有装满食物和清水的碗,主人的手永远不会伤害它。而一向温顺的咪咪,唯独洗澡的时候,会竭尽全力反抗,不抓不挠,只是沉默地挣脱着。它怕水,有人曾把它丢进水沟里么?我抱着咪咪,和它死去的幼崽,哭了起来。这个夜晚喵喵通宵不眠,一直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它忽然走过来,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它舔了舔咪咪血污的皮毛。两只猫就这样建立了友谊,咪咪很快养成了良好的卫生习惯。吃饭前,出恭后,它和喵喵蹲在一起,两只猫整齐划一,左三圈,右三圈,爪子洗洗,屁股洗洗。再过两天,大梁冲进来,惊魂未定:隔壁的狗也开始洗脸了!两只猫开始合谋捣蛋,咪咪会开门,它用两个前爪搭在柜子门上,一点点地使着巧劲,再配合以它肥胖有力的身躯,十门有九门破,然后两个家伙便旁若无人地在柜子里翻找,咪咪三下两下就能撕开方便面的包装袋。我不确定咪咪和喵喵是不是会做一辈子朋友,但是这个5月的下午,它们吃饱了,喝足了。当然,没忘了洗脸,然后它们一个朝东,一个朝西;一个趴着,一个肚皮朝上,在我的身边呼呼大睡,呼噜呼噜??……书上说,猫发出这种声音,是表示惬意,表示有安全感,表示着温暖。我想这已经够了,一只流浪猫的归属,和一只小气家猫的宽容。
一只家猫与一只流浪猫的友谊
被好友出卖2008年年初,我从温州来到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这里是五大湖区城市群的造船中心,而我做的是船用仪表生意。初来乍到,我想只要交些朋友,会少走许多弯路。很快,通过聚会,我认识了不少当地的商人。特别是船协的霍华德,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个高大的中年黑人脸上总挂着阳光般的笑容。他声音洪亮,初见面,就给我一个强有力的拥抱。我觉得,他就是国内常说的“红脸汉子”——性情豪爽,能为朋友两肋插刀。聚会结束后,我再次拜访了霍华德,并送去了中式礼物。霍华德一家亲热地留我吃了晚餐。2008年4月7日,我出门办事路过霍华德家,顺路去拜访一下。门开着,他六岁的儿子在客厅里捏住鼻子,满脸紫红,看上去非常难受。原来,他学卡通片主人公将一粒爆米花放进了鼻孔。我赶紧报警送他去了医院,霍华德夫妇也很快赶到。看着平安无事的儿子,霍华德握着我的手,那力道让我感到了他发自内心的感谢。半个月后,霍华德夫妇邀请我和他全家到湖区度假。美国人是轻易不会让别人走进自己生活的。这意味着,我用真诚交到了第一个美国朋友。6月,克利夫兰一年一度的船上用品招标开始。霍华德供职的船业协会,负责对招标监控。我很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消息,不需要太多内幕,只想知道,我有几个对手,对报价信息这样的核心消息没有奢望。霍华德一脸严肃地冲我摇头:“郑,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询问的并不是什么秘密,他的态度让我失望。回到家,我根据自己搜集的资料,做出报价,对于质量,我是很有信心的。我要向霍华德证明,我不是只靠关系就想得到订单的人,结果我失手了。负责招标的斯皮茨惋惜地告诉我,我的仪表性价比是最好的,但鉴于我之前向霍华德询问过关于招标的消息,船业公会对我的目的表示怀疑,所以最终选择了别家。失去生意先不说,想到出卖自己的,还是我自以为在美国交到的第一个真心“朋友”,我简直无法接受。霍华德来到我家,我给了他闭门羹。这家伙不死心,迂回地让商会会长章明来做说客。章明说:“郑远,你还是不大了解美国人,他们的朋友很少。但霍华德真的很看重你,他开门见山地告诉我‘郑是我的朋友’,他希望你能体谅他的苦衷。”再次碰壁我还是不相信章明的说辞,计划多交美国朋友,看美国人是不是对朋友都冷得像阿拉斯加的冰山。为此,我经常主动地和邻居们打招呼,或者做一些精美的中餐,送过去和他们一起分享。很快,我从邻居格尔嘴里,听到了“朋友”这个久违的词汇。格尔是个古怪“音乐”爱好者,他家里经常有聚会,参加的人是一个小圈子里的朋友。可令人惊讶的是,格尔的敲击“鼓手”是我们街区靠乞讨为生的流浪汉达利,他的乐器是那些被丢弃的垃圾桶盖。还有两个来自北部的小农场主,以及一个酒吧里陪酒的女郎。这颠覆了我的原则,我一向认为,看一个人的潜力,要看他的朋友。格尔是一个中型公司的主管,和这些人在一起做朋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私下里,我问过流浪汉达利,为什么不请格尔帮他找份工作?达利有些生气地说:“我们在一起玩音乐很快乐,可不代表我会接受这样的帮助!”2008年9月,我和格尔的友谊经历了一次“考验”。周末的一次聚会,我到得较早,看到了他茶几上放着的一本相册,就随手翻看起来。没想到格尔看到后,勃然大怒。晚上,流浪汉达利来到我家。我怒气冲冲地说了不满,达利笑了:“郑,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爱好,所以是最好的朋友。但身为朋友,你也不能这样随便窥探别人的生活,实在不礼貌!”我耸了耸肩膀,还是觉得格尔的表现实在太过分了。为什么美国人都是这样,似乎朋友分外“廉价”。惊遇“活雷锋”2008年12月4日,我订好了千岛湖的旅馆,决定到那里享受湖光山色和悠闲钓鱼的假期生活。从克利夫兰到千岛湖,车程12个小时,途中会经过五大湖区特有的湿地公园。突然,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汽车发动机发出吃力的嗡嗡声,车子不再前进。我跳下车,发现车轮陷入到湿地的泥泞中。这让我的兴致一扫而空。这种地方,罕见人迹,如果没有别人帮助拖车,我只有两种选择——步行到公路边求助,或者在汽车里过夜,等待着上帝的眷顾,派一辆汽车忽然出现。第一个办法是首选。可是想到在美国所谓朋友的冰冷,我对在公路上拦车没有任何信心。就在心情糟糕透顶的时候,我听到了汽车驶来的声音。从车上跳下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美国人。他走过来对我说:“嘿,你的汽车需要用绳子绑住拖出来。这个湿地一旦到了冬季,泥土疏松,过去有很多来看湿地的车都陷了进去。”越野车陷得很深,他带来的绳子,崩断了三四根。我询问他要多少报酬?他竟摆摆手,他说自己是在公路上看到我向湿地转向后,知道我可能会遇到麻烦。但他的车性能不佳,追不上我,所以干脆自己先回家,拿了绳子过来,看我需不需要帮助。说完,他发动汽车,扬长而去,留下我目瞪口呆。没想到在美国遇到了这样的“活雷锋”!经历了一“劫”,剩余的路程很顺利。第二天一早,我在宾馆租了渔具,可驱车来到了湖滨,我才发现自己又遭遇了点“麻烦”。美国宾馆里的渔具需要用剪刀打开,因为出来得匆忙,我忘带了。而这个时候,湖滨钓鱼的人也只有我一个,我决定考验一下自己的牙齿。就在我努力的时候,一个美国老人来制止了我,他说这样很危险,然后让我稍等……大概有一个小时,老人才开车再次来到,递给我一把剪刀。他还抱歉地说,自己的家距离这里有四公里左右。他早上是来湖边散步的,所以没有开车,刚才是走回家去拿了剪刀,怕我等得着急,于是开车送过来的。说着,他表示这把剪刀就送给我了,叮嘱我放在车上。我感激地握住他的手,他却微笑着告辞了。朋友的真正含义回到克利夫兰,我发现欠了“人情”。回来的时候,隔壁的罗宾逊正在帮我修剪门前的草坪,因为草坪太过脏乱是会收到社区发来的警告信和罚单的。就这样,我和罗宾逊熟悉起来,并且成了朋友。我觉得罗宾逊这种可以帮助陌生人的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我的第一位美国朋友。我到罗宾逊的家里串门,他主动邀请我观看他的相册、车库以及工作室。我对美国朋友“冷冰冰”的心,开始逐渐融化。2009年1月,克利夫兰船业协会准备新一年的招标工作。久没有音信的霍华德,通过快递公司,把通告发到了我的信箱。拿着信,我琢磨着,是不是霍华德因为内疚所以对我这样,可我决定还是冷冻和他的关系,我不想重温噩梦。2009年2月11日,国内来的最新样品到货,机场通知去取。上路后,我的车却抛锚了。我想起了罗宾逊,打电话给他,手机却提示关机。无奈,我翻出了罗宾逊家里的座机号码打了过去。让我沮丧的是,竟然是电话录音的回复。在公路边上焦虑且无助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我的面前。听我说完自己遇到的困难后,这个年轻的司机汤姆逊自告奋勇载我到机场,还帮我叫了维修厂的拖车。汤姆逊送我回到家,我发现,罗宾逊家的窗户打开着,他正和儿子在客厅里玩耍。这是周日,罗宾逊的车一直停在车库里,应该没有出门才对。想到电话录音和他没有回复,我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我执意要请汤姆逊一起进晚餐,席间,我感慨美国人为什么对朋友这么不重视?汤姆逊说,他觉得罗宾逊对我不错。见我摇头,他认真地告诉我,在美国,朋友是很难拥有的。成为朋友,必须要有相同的爱好或真挚的感情。交朋友的目的,就是能够在一起的时候,感到开心和快乐,为生活增加色彩。这样的解释,让我彻底被美国这种朋友观和自己遭遇的冷热美国人搅得一塌糊涂。几天后,章明找到我。他拿出克利夫兰目前使用的船上仪表模型,还有一页中国国内常用仪表的图样。他指出,国内仪表在日期的调整上,存在着缺陷。船只在航行中是跨越不同时区的,仪表必须能够自动调节日期。我拉住章明表示感谢。他说:“你如果要感谢的话,去感谢霍华德吧,这些资料都是他给我的,说直接给你的话,怕你会拒绝!”2009年4月14日,船上用品招标开始。这次,我笑到了最后。霍华德第一个跑来对我祝贺。我说:“你不是不对朋友泄露任何关于招标的消息吗?为什么这次要帮助我?”他摇了摇头说:“郑,这一切是你争取来的,我告诉你的,只是大家都可以掌握,却被你忽略掉的小细节而已!”原来,美国人不喜欢过近的关系,觉得会损害到自己的私人空间,影响到生意和事业上的公平。朋友,只是一种深度的感情而已。
亦冰亦火的西式人情
被好友出卖2008年年初,我从温州来到俄亥俄州克利夫兰市。这里是五大湖区城市群的造船中心,而我做的是船用仪表生意。初来乍到,我想只要交些朋友,会少走许多弯路。很快,通过聚会,我认识了不少当地的商人。特别是船协的霍华德,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个高大的中年黑人脸上总挂着阳光般的笑容。他声音洪亮,初见面,就给我一个强有力的拥抱。我觉得,他就是国内常说的“红脸汉子”——性情豪爽,能为朋友两肋插刀。聚会结束后,我再次拜访了霍华德,并送去了中式礼物。霍华德一家亲热地留我吃了晚餐。2008年4月7日,我出门办事路过霍华德家,顺路去拜访一下。门开着,他六岁的儿子在客厅里捏住鼻子,满脸紫红,看上去非常难受。原来,他学卡通片主人公将一粒爆米花放进了鼻孔。我赶紧报警送他去了医院,霍华德夫妇也很快赶到。看着平安无事的儿子,霍华德握着我的手,那力道让我感到了他发自内心的感谢。半个月后,霍华德夫妇邀请我和他全家到湖区度假。美国人是轻易不会让别人走进自己生活的。这意味着,我用真诚交到了第一个美国朋友。6月,克利夫兰一年一度的船上用品招标开始。霍华德供职的船业协会,负责对招标监控。我很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消息,不需要太多内幕,只想知道,我有几个对手,对报价信息这样的核心消息没有奢望。霍华德一脸严肃地冲我摇头:“郑,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询问的并不是什么秘密,他的态度让我失望。回到家,我根据自己搜集的资料,做出报价,对于质量,我是很有信心的。我要向霍华德证明,我不是只靠关系就想得到订单的人,结果我失手了。负责招标的斯皮茨惋惜地告诉我,我的仪表性价比是最好的,但鉴于我之前向霍华德询问过关于招标的消息,船业公会对我的目的表示怀疑,所以最终选择了别家。失去生意先不说,想到出卖自己的,还是我自以为在美国交到的第一个真心“朋友”,我简直无法接受。霍华德来到我家,我给了他闭门羹。这家伙不死心,迂回地让商会会长章明来做说客。章明说:“郑远,你还是不大了解美国人,他们的朋友很少。但霍华德真的很看重你,他开门见山地告诉我‘郑是我的朋友’,他希望你能体谅他的苦衷。”再次碰壁我还是不相信章明的说辞,计划多交美国朋友,看美国人是不是对朋友都冷得像阿拉斯加的冰山。为此,我经常主动地和邻居们打招呼,或者做一些精美的中餐,送过去和他们一起分享。很快,我从邻居格尔嘴里,听到了“朋友”这个久违的词汇。格尔是个古怪“音乐”爱好者,他家里经常有聚会,参加的人是一个小圈子里的朋友。可令人惊讶的是,格尔的敲击“鼓手”是我们街区靠乞讨为生的流浪汉达利,他的乐器是那些被丢弃的垃圾桶盖。还有两个来自北部的小农场主,以及一个酒吧里陪酒的女郎。这颠覆了我的原则,我一向认为,看一个人的潜力,要看他的朋友。格尔是一个中型公司的主管,和这些人在一起做朋友,实在有些说不过去。私下里,我问过流浪汉达利,为什么不请格尔帮他找份工作?达利有些生气地说:“我们在一起玩音乐很快乐,可不代表我会接受这样的帮助!”2008年9月,我和格尔的友谊经历了一次“考验”。周末的一次聚会,我到得较早,看到了他茶几上放着的一本相册,就随手翻看起来。没想到格尔看到后,勃然大怒。晚上,流浪汉达利来到我家。我怒气冲冲地说了不满,达利笑了:“郑,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爱好,所以是最好的朋友。但身为朋友,你也不能这样随便窥探别人的生活,实在不礼貌!”我耸了耸肩膀,还是觉得格尔的表现实在太过分了。为什么美国人都是这样,似乎朋友分外“廉价”。惊遇“活雷锋”2008年12月4日,我订好了千岛湖的旅馆,决定到那里享受湖光山色和悠闲钓鱼的假期生活。从克利夫兰到千岛湖,车程12个小时,途中会经过五大湖区特有的湿地公园。突然,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汽车发动机发出吃力的嗡嗡声,车子不再前进。我跳下车,发现车轮陷入到湿地的泥泞中。这让我的兴致一扫而空。这种地方,罕见人迹,如果没有别人帮助拖车,我只有两种选择——步行到公路边求助,或者在汽车里过夜,等待着上帝的眷顾,派一辆汽车忽然出现。第一个办法是首选。可是想到在美国所谓朋友的冰冷,我对在公路上拦车没有任何信心。就在心情糟糕透顶的时候,我听到了汽车驶来的声音。从车上跳下来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美国人。他走过来对我说:“嘿,你的汽车需要用绳子绑住拖出来。这个湿地一旦到了冬季,泥土疏松,过去有很多来看湿地的车都陷了进去。”越野车陷得很深,他带来的绳子,崩断了三四根。我询问他要多少报酬?他竟摆摆手,他说自己是在公路上看到我向湿地转向后,知道我可能会遇到麻烦。但他的车性能不佳,追不上我,所以干脆自己先回家,拿了绳子过来,看我需不需要帮助。说完,他发动汽车,扬长而去,留下我目瞪口呆。没想到在美国遇到了这样的“活雷锋”!经历了一“劫”,剩余的路程很顺利。第二天一早,我在宾馆租了渔具,可驱车来到了湖滨,我才发现自己又遭遇了点“麻烦”。美国宾馆里的渔具需要用剪刀打开,因为出来得匆忙,我忘带了。而这个时候,湖滨钓鱼的人也只有我一个,我决定考验一下自己的牙齿。就在我努力的时候,一个美国老人来制止了我,他说这样很危险,然后让我稍等……大概有一个小时,老人才开车再次来到,递给我一把剪刀。他还抱歉地说,自己的家距离这里有四公里左右。他早上是来湖边散步的,所以没有开车,刚才是走回家去拿了剪刀,怕我等得着急,于是开车送过来的。说着,他表示这把剪刀就送给我了,叮嘱我放在车上。我感激地握住他的手,他却微笑着告辞了。朋友的真正含义回到克利夫兰,我发现欠了“人情”。回来的时候,隔壁的罗宾逊正在帮我修剪门前的草坪,因为草坪太过脏乱是会收到社区发来的警告信和罚单的。就这样,我和罗宾逊熟悉起来,并且成了朋友。我觉得罗宾逊这种可以帮助陌生人的人,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我的第一位美国朋友。我到罗宾逊的家里串门,他主动邀请我观看他的相册、车库以及工作室。我对美国朋友“冷冰冰”的心,开始逐渐融化。2009年1月,克利夫兰船业协会准备新一年的招标工作。久没有音信的霍华德,通过快递公司,把通告发到了我的信箱。拿着信,我琢磨着,是不是霍华德因为内疚所以对我这样,可我决定还是冷冻和他的关系,我不想重温噩梦。2009年2月11日,国内来的最新样品到货,机场通知去取。上路后,我的车却抛锚了。我想起了罗宾逊,打电话给他,手机却提示关机。无奈,我翻出了罗宾逊家里的座机号码打了过去。让我沮丧的是,竟然是电话录音的回复。在公路边上焦虑且无助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我的面前。听我说完自己遇到的困难后,这个年轻的司机汤姆逊自告奋勇载我到机场,还帮我叫了维修厂的拖车。汤姆逊送我回到家,我发现,罗宾逊家的窗户打开着,他正和儿子在客厅里玩耍。这是周日,罗宾逊的车一直停在车库里,应该没有出门才对。想到电话录音和他没有回复,我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我执意要请汤姆逊一起进晚餐,席间,我感慨美国人为什么对朋友这么不重视?汤姆逊说,他觉得罗宾逊对我不错。见我摇头,他认真地告诉我,在美国,朋友是很难拥有的。成为朋友,必须要有相同的爱好或真挚的感情。交朋友的目的,就是能够在一起的时候,感到开心和快乐,为生活增加色彩。这样的解释,让我彻底被美国这种朋友观和自己遭遇的冷热美国人搅得一塌糊涂。几天后,章明找到我。他拿出克利夫兰目前使用的船上仪表模型,还有一页中国国内常用仪表的图样。他指出,国内仪表在日期的调整上,存在着缺陷。船只在航行中是跨越不同时区的,仪表必须能够自动调节日期。我拉住章明表示感谢。他说:“你如果要感谢的话,去感谢霍华德吧,这些资料都是他给我的,说直接给你的话,怕你会拒绝!”2009年4月14日,船上用品招标开始。这次,我笑到了最后。霍华德第一个跑来对我祝贺。我说:“你不是不对朋友泄露任何关于招标的消息吗?为什么这次要帮助我?”他摇了摇头说:“郑,这一切是你争取来的,我告诉你的,只是大家都可以掌握,却被你忽略掉的小细节而已!”原来,美国人不喜欢过近的关系,觉得会损害到自己的私人空间,影响到生意和事业上的公平。朋友,只是一种深度的感情而已。
亦冰亦火的西式人情
汤姆有一架自己的小型飞机。一天,汤姆和好友库尔及另外5个人乘飞机过一个人迹罕至的海峡。飞机已飞行了两个半小时,再有半个小时,就可到目的地。忽然,汤姆发现仪表显示,飞机上的油料不多了。汤姆判断肯定是油箱漏油了。汤姆将这个消息传达后,他将操纵杆交给也会开飞机的库尔。汤姆从机尾拿来降落伞,给每个人发了一顶,也在库尔身边放下一个盛有降落伞的袋。他说:“库尔,我的好兄弟,我带领着5个人先跳,你开好飞机,最后在适当的时候再跳吧。”说着,他带领5个人跳了下去。飞机上就剩一个人了。这时,仪表显示油料已尽,飞机在靠滑翔向前飞。库尔决定也跳下去,他抓过降落伞包打开,大惊,包里没降落伞,是一包汤姆的旧衣服!库尔咬牙大骂汤姆……就在库尔彻底绝望时,奇迹出现了——一片海岸出现在眼前。他大喜,用力猛拉操纵杆,飞机贴海面冲过去,撞落在松软的海滩上,库尔晕了过去。半月后,库尔回到他和汤姆所居住的小镇。他拎着那个装着旧衣服的伞包来到汤姆的家门外,发出狮子般的怒吼:“汤姆,你这个出卖朋友的家伙,给我滚出来。”汤姆的妻子走出来告诉他:“汤姆一直没有回来。”汤姆的妻子把旧衣服倒了出来,在包底她发现一张纸片。但她只看了一眼,就大哭起来。库尔一愣,拿过纸片来看,是汤姆的笔迹,极潦草地写着:库尔,我的好兄弟,机下是鲨鱼区,跳下去必死无疑。不跳,没油的飞机不堪重负,会很快坠海。我带他们跳下去,飞机减轻了重量,肯定能滑翔过去……你就大胆地向前开吧,祝你成功!
流泪的“出卖”
王小小的好姐妹赵眉要结婚了,伴娘不是她。还用问吗,当然是苏爽了。赵眉和苏爽是11年的同学,从初中同桌到大学同舍。大学入校第一天,赵届气喘吁吁地跑进寝室,看见正在镝床的苏爽后用家乡话大喊着:“真的是你啊!我在楼下就看到寝室名单,太好了!”这对姐妹花在寝室里拉着手蹦了两圈,然后才想起和王小小客客气气不远不近地打个招呼。王小小被完全听不懂的语言搞得头晕脑涨,她盘着腿安安稳稳地坐在蚊帐里,热得连赔笑的力气都没有。本来宿舍就只有四个女孩,两两组合的话有六种可能,现在好了,只剩下泾渭分明的“你们”和“我们”两个阵营。其实,四年来,寝室姐妹的关系都不错,关系极好的时候,女孩子们之间还订下了互相做伴娘、并且要姐伴娘姐妹团的约定。但就算再好,友情也分三六九等,也论先来后到。赵眉去买限量版的邮票,苏爽和王小小都让她帮忙带一套回来,但由于人太多,每人限购两套,可想而知,自然是没有王小小的;赵眉被车撞了,苏爽听了马上冲出门骑上车去医院找她,“我陪你一起去”,“不用了,帮我俩请假”。“我俩”,王小小回味着这两个字,看着苏爽飞驰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哼了一声。更可气的是,她们的好毫无破绽。赵眉要结婚了。王小小是在大年初一那天得知这个消息的。当时,她和赵眉在MSN上正聊得高兴,赵眉突然说:“我要结婚了,别告诉别人哦,只跟好姐妹说。”王小小激动得直冒鼻涕泡泡,她哇啦哇啦地大叫着要去当伴娘。她当然不会忘记苏爽,“听说赵眉要结婚了”,她发去一条拜年短信,又探雷似的补了一条。“她跟我说了。”手机上传来这么一行字,您后就没了下文。就这么云淡风轻的几个字。把王小小的热情顿时全部浇灭。她觉得自己就像个争宠的孩子,在这里自讨没趣。半年后,赵眉通知王小小婚礼日期,王小小当然不会忘记“姐妹团”的约定,“伴娘昵伴娘呢?”她雀跃地问。“想定苏爽,我老公不同意找两个伴娘。”电话这头的王小小假装善解人意地“嗯”了一声,赶紧把话题岔开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有两个伴娘,另一个人会是我吗?王小小自己也不明白,是她真的太珍惜赵眉这个朋友,还是她把苏爽当做假想敌,又或者自己过于要强处处都要争第一。只是,在她这般盘算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赵眉决定结婚前,心里有没有忐忑;她和老公分处异地,会不会出问题;他们要在上海买房,钱到底够不够。她也不记得,自己到底跟多少个好姐妹说过要当人家的伴娘。在她心中,好朋友的婚事,不过是一个八卦而已。那一刻,她已输得彻彻底底。
伴娘
这是我入伍后第一次“负伤”的经历。上世纪六十年代,我曾在北京当过几年铁道兵,有幸参加了我国第一条地铁建设,那时部队在五棵松一带施工,驻扎在一个废弃的沥青厂内,对面是七机部的一个研究院,东侧是五棵松路,西侧是玉泉路,营房后面是一条河,老乡们说是玉泉河。这条河景色很美,两岸杨柳成排,河坡用毛石镶砌,河底都铺了石沙,河水显得格外清莹。因此,这里就成了我们游泳休闲的好去处。那是一个周日的下午,我和班里的战友们一道又去玉泉河游泳,刚走到河岸,突然听见有人大喊,“快来救人呐,有人溺水啦!”救人就是命令,大家二话没说争先恐后地冲进了河里,我也不甘落后疾步向河中窜去。该我倒霉,不知是谁为了晒衣服,在两棵杨树之间拴了根铁丝,其他人个子比较矮,蹭蹭跑了过去,唯独我这一米八五的身材吃了大亏,被铁丝撞了个正着,不仅把鼻梁骨刮了一道深深的大口子,冲力的反作用,还结结实实地让我摔了个“四爪”朝天。当时我脸上鲜血直流,大腿像挨了一枪似的疼痛难忍,可又不放心班里的那些旱鸭子,便从地上爬起,三步并作两步地跳入河中。这个时候,那死者早已被捞起,是上游漂下来的一个溺水者,被人们误认为是有人溺水。唉,原来是虚惊一场。战友们见了我的样子吓了一跳,连推带搡地把我送进了医务室。等我从医务室出来时,可就“旧貌”换“新颜”啦:鼻梁骨上贴着厚厚的纱布,太阳穴上抹着红药水,一瘸一拐,简直就像一个杂技小丑,大家见了都笑得前仰后合。那个年代,讲的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吃了两天的病号饭,我就开始工作了,和战友们一起去五棵松工地。当我开着“天窗”,拖着伤腿,仰着那还没完全卸了妆的丑脸,走在北京的复兴路上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同志们虽然帮我拿走了工具,但我依然成了落伍者,当时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正在我感到特别无助时,突然听到一阵阵掌声。原来是一些中小学生、首都市民正站在路边鼓掌。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奇怪的侧身望去。见到我在望他们,他们又冲我喊起“向解放军学习!向解放军致敬!解放军万岁!”的口号。一些小学生还向我敬少先队队礼。原来他们是在鼓励我这个“伤兵”。我好激动,一种神圣感油然而生,身体也轻松了许多,很快就赶上了队伍。那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第一条地铁建设好,千难万险在所不惜,向祖国,向北京人民交上一张满意的答卷。”“电影”观后那一天下午,我们又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由于我们班要收尾,没有坐上回营的汽车,只能徒步前进了。我们走的是石景山一带的山路。要说石景山可真美,有苹果园、桃园、葡萄园,一个接一个。山路两旁的庄稼葱绿茁壮,一些不知名的山花在争相斗艳。但劳累一天的战友们却无心观赏这些只顾疾步前进着。“咯—咯—咯”,突然从山坡下传来了一阵姑娘的嬉笑声。我们顺声望去,原来是一对青年男女正在桃园中谈恋爱,只见他们相拥而坐,女青年一边嬉笑着,一边半推半就地从男青年怀里挣扎,男青年的双手犯着严重的“自由主义”。“当兵的来了!”女青年抬头看见了我们。“解放军不管搞对象的,叫他们当电影看呗!”说着男青年的双手又抓向了女青年的前胸……他们的浪漫被走在坡上的我们看了个满眼。我一想情况不好,三十六计走为上,便大声喊道,“全班注意,跑步——走。”我不敢让战士们观赏剧情的发展,领着大家满头大汗地跑回营房。晚饭后的班务会上,我们学习了一篇“为人民服务”,谁也没有提刚才这件事情,我也没有当回事。一是青年人恋爱很正常,无须大惊小怪;二是因为当时在全国人民心目中,入伍参军地位是较高的,战士们不管是来自农村还是城镇,大都有一个姑娘在或近或远的地方牵挂着,都有恋爱经历。可谁知还是出了问题,问题反而出在结了婚,当了父亲的老刘身上。“班长,你睡着了么?”午夜睡梦中我被轻轻地推醒,朦胧中听出是邻床老刘的声音。“呵,有事?”“你说那一男一女后面还会干嘛。”“别扯王八蛋,快睡觉,明天还有任务呢。”太困了,我无心与他闲扯。“嘟、嘟、嘟……”我刚睡着,值日班长的哨声又响了。工作十几个小时后,见老刘显得十分疲惫不堪,他确实没休息好。当收工时大家扛着几十斤重的振荡器,踏着木梯走向斜坡时,老刘身子一歪滑向基坑,幸好小王抱住了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场“电影”对老刘触动太大了,他悄悄告诉我,当兵的时时刻刻要保持“纯洁”。“英雄”的代价“嘿,我们连的小伙子,都是好兄弟。各项训练成绩好,思想作风永远插红旗。”这是指导员领我们经常唱的一首歌,歌词虽然有些简单,但却影响着我一生,不时激发着我当英雄的冲动。一次我真的当了把英雄,却付出了一个可笑的代价。在我们连队,装卸列车水泥是个艰苦活儿,不仅又脏又累,而且远离营房连休息的地方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喝开水了。“越是艰苦越向前”,这是我们部队的光荣传统。因此,各班见到任务都抢着争着去,谁也不甘落后。我们班是个大班,18个小伙子一个赛一个,我拍着胸脯抢下了这个任务,全班的战士都很高兴。大家谁都清楚,快到年底了,“四好班”评比活动即将开始,完成了这项任务,“四好班”可就稳操胜券了,能不高兴吗?卸车的地点在搅拌站,四五里的路程一个急行军就到了。不用动员,一声令下战士们就冲向了装满水泥的列车。我们班可是一个特别能战斗的团队,工作起来相当疯狂,战士们有的将两袋水泥放在肩上一溜小跑,有的肩上扛一袋,两臂一边夹一袋疾步如飞。大家你追我赶不甘落后,刚到中午,水泥就卸了三分之二。“休息喽,准备补充能量。”我招呼大家休息,准备吃午饭。可是到了下午二点多钟,给养车还不见踪影,同志们经过了一上午紧张的劳累,几乎耗尽体力,肚子饿得“咕咕”直提意见。虽然大家把着水龙头向空空如也的肚皮里灌了不少凉水,但仍无济于事,身子饿的直发软。“班长,咱们回去吃饭吧,饿死了,回来再干。”这时比我入伍早两年的“刁德一”站了起来向我建议。“刁德一”是他的绰号,因为他姓刁,晚会上总爱唱“沙家浜”智斗中的刁德一那几句。大家背后都管他叫“刁德一”。老刁的建议绝无恶意,我们本就相交甚密,他平时对我帮助不小,对他的话向来我都是以采纳为主,可这次不同啊。如果真的要回去,连长说不出什么,但任务可就泡汤了,后果就不用说了。想到这儿我已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也顾不得老刁的态度,立即把全班集合在一起说:“同志们,送饭车还没到,艰巨的任务没完成,咱们是先吃饭,还是先完成任务?”我一脸严肃的问大家。“完成任务!”战士们响亮的回答。“你们饿不饿?”“不饿!”我们班的凝聚力、战斗力在这时得到了完美的体现。被大家的激情所感染,我又大声喊道:“同志们,目标水泥车,冲呀!”大家吼叫着跑向列车,老刁这时也站了起来,像一头快发疯的公牛一般怒视着我,甩出了一句“狗咬吕洞宾。”精神的力量虽说是巨大的,可也离不开物质基础。在同志们热火朝天卸车时,我赶忙找了部电话向连里汇报。没想到原来是文书忘了向炊事班交代,害得我们好苦。不一会儿,饭送来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也得到了连长表扬。可老刁让我得罪苦啦。回到营房他还不依不饶,非要和我讲个明白。无奈之下,我们俩偷偷溜出营房,钻进了石景山街里的一个小饭店,牺牲了我半个月的津贴,请他喝了一顿赔礼酒,才把他摆平了。可两个酒气熏天的大兵哥哥,却被别人揪住了把柄。评比会上,其他班把这件事当做“炮弹”放了出来。那年我们不仅“四好班”没评上,我们两个人连“五好战士”也当仁不让地奉献给了他人。英雄咱没当成,可那场火一样的经历,那金子般的战友情,却叫我终生难忘。
京都趣事
新兵小杨上山已半年有余了,今天是第一次下山。卡车沿着蜿蜒的盘山路一步步降低海拔高度,车上,战友们的呼吸越来越感到顺畅。高入云端的雪山垭口有一座被称为“天屋”的边防哨所,驻守着一个班。老班长郁江南被批准复员,今日下山到连部集中。副班长周勤及开车的老兵盖国强,带着新兵小杨也一起下山,为老班长送行。海拔高度己从4500米降到2800米,小杨长长地深呼吸,真想唱一支歌。这时,老班长开言,兴致勃勃地宣布了一条好消息:军区文工团小分队今晚在团部礼堂慰问演出,“天屋”哨卡分配到了一个看演出的名额。“我们车上这四个人都请注意集中精力,等会儿,谁先发现了路边的第一片绿色,看演出的名额就奖给谁。”啊,绿色,自从小杨上了哨所,就再也没见到过了。放眼望去,四面八方全是终年不化的皑皑雪山。同全班战友一样,小杨在每次临睡前,最盼望的事就是能在梦中拥抱青山绿水。现在,随着气温的一度度升高,小杨早已在睁大了双眼急切地搜寻点点滴滴的生动活泼的生命之色了,不为争取去看慰问演出,就为实现半年多来的夜夜梦想啊!看到了,看到了!小杨眼尖,第一个发现了挺立在悬崖绝壁上的一棵松树,那绿色的松针,宛如一朵朵耀眼的鲜花!“绿色!哈哈我看到第一片了!”情不自禁,小杨手舞足蹈喊出声来,喊出了两眼热烫烫的泪水。“好,好,今晚看演出的名额就归小杨了!”老班长话音未落,副班长和盖老兵便立即应声响应:“小杨啊,你运气真好!”“是啊,我眼睛都瞪圆了,怎没抢到第一名呢?”“不不不,”小杨急忙摆手,“虽然是我最先发现绿色,但老班长就要离队了,演出应当让老班长去看。”老班长说:“我马上就要回到我的江南古镇了,还愁看歌舞演出没机会吗?沪剧,越剧,我们家乡可是戏剧之乡呀!”副班长和盖老兵也齐声赞同老班长的决定:“小杨呀,我俩明年也要复员了,可是你呢,守好咱‘天屋’,还任重道远呢!”“对呀对呀,既然是比赛眼力你得了第一名,公平竞争,你就不要推辞了!”少数服从多数。盛情难却。晚上看演出时,小杨的眼前一次次浮现的是下山时发现的那第一片美丽的绿色。次日,回哨所的路上,少了一个人。三位战友怅然若失,一边怀念着老班长,一边用凝重的目光恋恋不舍地与渐行渐远的绿色告别。汽车盘上雪线,与那最后一棵岩松挥手再见时,副班长和盖老兵的脸上更是写满了神圣与庄严。新兵小杨蓦然间全明白了:昨天下山时,老班长、副班长还有盖老兵,三个人其实都早就远远地看见思念已久的第一片绿色了,但他们都忍着兴奋,抑制着心跳,为的就是让新兵小杨发出第一声欢呼,把那难得的唯一的看演出的名额让给他……泪水模糊了小杨的双眼,他站直了身躯,像一尊铁塔一样,向雪山,向雪山下的万里绿色,立正敬礼。
第一片绿色
她其实从未想过在我这里获得什么,她之所以那般殷勤说互补,无非是想凭此来保全我敏感的自尊。1我拍拍骆小朦的肩膀说:“嘿,要是老头突然袭击的话,你记得叫我一声,知道不?”骆小朦险些把胸膛拍烂,气势豪迈地说:“睡吧,想干啥就干啥,有我给你放哨,绝对没问题!”老头是我的班主任,因常年走路佝偻着后背而得此名。骆小朦则是他的贴身死信,不光得传达他下发的指令,还经常上报班里的各种情况。这就是我为何花一个月的煎饼果子来收买骆小朦的真正原因了。老头拍我肩膀的时候,我正在和周公聊得不亦乐乎。于是,我本能地伸手一推,继续美梦。老头没有任何防范,一个后仰摔倒在地。他万万不曾料到,我竟有曹操一样的本领——梦中挥剑。耳旁顿时一阵咋呼,我猛然惊醒,疑惑地问骆小朦:“什么状况?什么状况?是不是老头发红包了?瞧你们笑得那慈悲样儿。”骆小朦不答话,一个劲儿朝我使眼色。我莫名其妙地回头一看,吓出一身冷汗。老头怒形于色,此刻正站在我身后,像一头饥饿的狮子。我知道,今天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了,干脆主动站起身来,慷慨赴义。365个俯卧撑,差点没把我累死。我贴在地上一动不动,等待骆小朦前来向我负荆请罪。谁料,骆小朦竟早知有险,逃之夭夭了。下午,我的手仍旧抖得连钢笔都握不稳。我神情悲愤地审问骆小朦:“骆小朦,你自己说,你对我许诺过什么?还有,这件事情怎么解决?”骆小朦嘿嘿地笑着说:“大哥别生气,小妹这不给你赔不是来了吗?再说了,今天早上的事件完全是一场误会。”我抬着像拨浪鼓一样的手臂咆哮:“这叫误会?误会都成这样了。”最后,骆小朦的理由几乎让我吐血。她理直气壮地说:“你问问周围的同学,我没叫你吗?你说老头来了让我叫你一声,你可知道,我不但叫了一声,还冒险叫了你第二声!可你没醒,也许这就是天意!”2第一次外语口语测试,骆小朦把全班男生都惊得目瞪口呆。下来后,我忍不住上前溜须拍马:“唉,骆小姐,真没想到,你的英文说得比唱中文歌曲还好听,你看,我这口语测试得怎么办?指点指点。”骆小朦知道,我的外语烂得一塌糊涂,就算她把所要念的内容写在纸上让我照着吼,我也不一定能及格。不过,骆小朦终究是天才转世,竟想出了中英结合的办法。她把所有要念的内容都替换成了中文谐音,让我好好发挥。虽然我的外语烂得够呛,但我的中文却好得出奇。我自信满满地走上讲台,用英文开始简短的自我介绍。刚说完三句,台下便笑晕了一片。外语老师都忍不住咧着大嘴问我:“你到底是哪个国家的驻华使者。”气急败坏的我,竟丝毫不顾绅士风度,当着众人的面,让骆小朦还我那三十个煎饼果子。3一个夏末的午后,骆小朦主动找到了我,一脸讪笑地说:“大哥,我看到你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了,可真好,要不这样吧,你教我写作,我帮你补习外语,咱俩互补,另外我还供你两个月的煎饼果子,怎么样?我顿时挺直了腰板,用浑厚的美声告诉骆小朦:”这个事情吗,得让我考虑考虑。“其实,我心里一百个乐意。天知道,要是我的外语依旧这么下去,别说重点,能上个三流大学都算烧了高香。可我偏就要这么逗一下骆小朦,优等生求到差等生,这概率差不多和中五百万一般幸运吧!骆小朦给我捧来第一个煎饼果子的时候,我忽然有种农民翻身斗地主的自豪感。我跟骆小朦说:”从今天开始,我将要喂马劈柴,关心粮食和蔬菜,并且带领全班的差生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教骆小朦写作这件事情,真可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虽然之前我们定好了,逢单数日子她教我外语,逢双数日子我教她写作,但我总能借着这样那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提早逃脱,在球场挥汗如雨。骆小朦从未因此而放弃补习外语的工作,她甚至还严肃至极地对我说:”这个学习计划我已经报给老头了,他很满意,并决定将这个计划定为我今年参选省级三好学生的砝码。如果中途你早退或者放弃的话,我的三好学生就得泡汤。当然,不用我多说,你也该知道老头会怎么对你。“4在骆小朦的严厉监督下,我的外语成绩逐日提升。她的耐心、睿智、勤奋和勇敢,让我由衷地敬佩。我想,骆小朦是喜欢我的,要不,她怎么会将如此宝贵的时间花在我身上?怀着这样的想法,我渐渐开始对骆小朦有所依恋。骆小朦生日那天,我提早去花店订了一束玫瑰,故作神秘地对骆小朦说:”今天晚上,一定要给你一个大惊喜。“傍晚时分,骆小朦一如往常帮我补习外语。这次,她给我讲的是一篇短文。她读得很是用心,以至于我都被感染了。故事很简单,说的是一位老人患了重病,妻子为了给他凑足所需费用,整天四处流浪,收捡垃圾。小区里的居民们知道了这件事情后,都不约而同地做起了同一件事情——将稍有价值的东西分类,放到各单元楼下的垃圾桶里,等她到来。我有些诧异,便问骆小朦:”为何不把这些东西直接给老婆婆?“骆小朦的话,使我感动不已。她说:”直接给她,那便是一种可怜与施舍,你要知道,穷人,一样需要自尊。“走在夕阳西下的小路上,我心情无比沉重。想起这许多天里的点点滴滴,终于明白,为何骆小朦会丝毫不计较我在双数日期的逃离,且认真帮我补习外语的真正原因了。她其实从未想过在我这里获得什么,她之所以那般殷勤说互补,无非是想凭此来保全我敏感的自尊罢了。对于如此纯真善良的女孩,我怎么忍心用其他的揣测来将她伤害?我毫不犹豫地把鲜红的玫瑰换成了素雅的百合,并把一张醒目的卡片放在了百合的中央,上面写着百合的花语——圣洁,纯真的友谊。
十六岁的百合花
我和痕痕一起搭档快要八年了。而今天,终于,她以一个作家的身份,我以一个出品人的身份,我们建立了一种全新的关系。这种关系虽然在我和她坚不可摧的友谊之下显得薄弱,显得太过新鲜而没有时间积累,然而,却几乎颠覆了我心里对她的认知,或者说,我曾经对她的认知,只是她人生的一部分。她把我们还原得都太真实了。其实仔细想想,她写的我们这些人,无论是我、落落,还是笛安、安东尼等等,都是在当下年轻读者心中呼风唤雨的偶像级作家,我们常年活在读者的宠溺里,披戴着彩虹光环。然而痕痕却走出来,小声却坚定地告诉大家:“他们脆弱着呢,他们无赖着呢,他们自卑着呢,他们平凡着呢。”痕痕用她冷静而精准的文笔,一点儿一点儿把我们外壳上的亮片剥去,让我们换了睡衣,卸了浓妆,仿佛一颗煮熟剥壳后的鸡蛋般,又稚嫩又脆弱地摆到了桌上。我在看完写我的部分,一度愤愤不平地质疑她,“你干吗这样赤裸裸地揭发我?我可是公司的商业品牌啊。”阅读《痕记》里关于我的篇章,仿佛就像乘坐倒流的时光机。那些我们一同经历的事情仿佛无数从耳边呼啸而过的快闪底片,虽然消失了色泽,但依然在每一个骤然撞向自己的瞬间,唤醒无数沉睡在心底深处的碎片,仿佛湖底一尾鲤鱼一摆,激起淤泥里无数早已沉淀了的闪光鳞片。记忆不再是我主观润色后的样子,这些往事里的自己也不再是那个少年偶像,不再励志不再动人,在痕痕的记忆里,我和任何一个青春期的少年一样平凡而又脆弱,敏感而又自我。我和痕痕吵架么?当然吵。最近的一次我们大吵,因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生了好大的气。归根结底很简单,就是她和阿亮约了别的朋友一起吃饭,而忘记了叫我。作为一个拥有极强霸占欲的人来说,我难以容忍阿亮和她心中有任何的朋友比我还重要。我生气从而一个人去吃饭,手机关了,吃完自己坐车回家,司机对我说:“痕痕一直打你电话,说找不到你。”我对司机说:“不用理她,送我回家就行了。”结果车开到小区楼下,我看见她和阿亮抬着公司会议室那个读者送的巨大的玩具狗熊在小区门口等我。(后来我有嘲笑她们,“你们两个是有多幼稚啊?”)她们两个满脸笑容地拍拍我的车窗,拿着狗熊的手做各种动作,我隔着玻璃窗可以看到痕痕的嘴型是在说“别生气啦”,但我只是很冷漠地让司机继续往前开,没有任何的停留。我看见车窗上她失落又紧张的面容消失在视线后方。随后甚至任凭她在我家门口如何按门铃我也不开门。直到半个小时后我打开门,发现她靠着墙壁坐在走廊的地毯上。她也不砸门,也不发飙,也不死按门铃,只是看见我打开门的时候她局促地站起来,也没有说话,只是一颗眼泪轻轻地掉下来。你看,大部分的时候,她都是这样近乎没有原则地让着我的。我觉得我的很多坏毛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被三个女人宠出来的。我妈、阿亮,还有痕痕。但我也只有在她(以及阿亮,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面前,会这么歇斯底里地暴露自己幼稚而蛮横的一面。因为我心里清楚,她心里也清楚,无论我们之间发生多么严重的争吵,我们总会合好如初的。我们彼此都深信这一点,所以我们敢在对方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弱点。也许我和她彼此对对方来说,都是世界上很少数几个,就算暴露再多的缺点在对方面前,也依然不会丝毫讨厌对方的人。
睡在心里的狮子
一天天黑后,我开着车拉着艾未未从长岛出发,沿着495号公路一头扎向百十公里以外的曼哈顿。那段时间,我最愉快的事情就是在拍戏的间歇叫上艾未未,开着车到处乱窜。只要有艾未未在身边,去布鲁克林黑人区我都不怕。我不懂英语,刚开始时也不认识路,所以老问坐在旁边的艾未未。他有时烦了,就不好好指路,该拐弯时也不说话。我就一直往前开,开到哪儿算哪儿。一次,我赌气一直开到海边,对他说:“你要是还不说拐弯,我就开到海里去。”他闭着眼睛躺在车座上说:“把玻璃摇上,等车完全被水淹没了再逃生。”我脑袋一热,差点一踩油门轰到海里去。在岸边刹住车后,他认真地对我说:“我特别想体会一头扎进海里的感觉。”平常开车,他也老说:“撞一次吧,求求你,快点,再开快点。”久而久之,弄得我心里也跟着了火似的,老觉得自己开的是装甲车。那段时间,艾未未的出现使我的心里充满了野性,对秩序的破坏欲与日俱增。要不是我天生怯懦,又对未来充满憧憬,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后来看到库布里克的电影《发条橙子》,我一下子就理解了那些混蛋的所作所为。艾未未是北京人,大学读了不到两年,觉得没劲,毅然放弃学业来到纽约。我认识他时,他已经在纽约待了12年。他是一个前卫艺术家,住在曼哈顿第一大道和第二大道之间的第七街上,那一带集中了很多像他那样不着调的艺术家。他喜欢搞恶作剧,善于随心所欲地把两种不相干的事嫁接到一起,使它们产生一种新的含义。他会把篮球装进编织袋中,从楼顶抛下。一只编织袋在街道上弹跳,令行人纷纷驻足观望,百思不得其解。艾未未为人仗义,朋友五行八作干什么的都有。一年圣诞节的前夜,我在他的地下室留宿,遇见一个韩国人来串门。那人刚坐下,就被他从后面用塑料袋套上脑袋,憋得满脸通红。艾未未对我说:“这小子是个贼,好好搜搜他,身上一定有好东西。”韩国贼拼命挣脱,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袋子,说了一串韩式英语,把纸袋包着的一瓶酒郑重地送给他,诚恳地说:“我今天没偷东西。这瓶酒是我自己花钱买的,送给你作为圣诞节礼物。”事后,艾未未对我说:“我来纽约12年,有两件事让我体会到人间尚有真情在:一个是每年过生日,我自己有时都忘了,但大西洋赌城从来没有疏忽过,一准寄来生日贺卡,再有就是这个圣诞节,收到贼的礼物。一个贼,能自己花钱买礼物送人,可见这种感情是多么的真挚。”说到艾未未和贼的感情,我想起一件事。一天,我们在他的地下室拍戏,负责外联的李争争突然跑进来,说他车上价值200美元的音响被人敲碎玻璃盗走了。艾未未听后,出去转了一圈,他只花十美元就从一个黑人手里买回一台音响送给李争争。李争争惊呼:“这就是我丢的那台!”那时,我们两人经常开着车在长岛盲目地东游西逛。艾未未常常指着一座座花园洋房说:“这些都是垃圾,应该炸掉。”看到我露出不胜向往的贪婪目光时,他一脸坏笑地补充:“可以给你留下一幢。”他反对建筑和装修有任何抒情的倾向,喜欢冷酷、简单。他曾经对我说:“你回到北京以后买一块地,我给你设计一座房子,保证花钱不多,又非常牛。”他说,“你买四个加长的集装箱货柜,彼此衔接,组成一个‘口’字形的建筑,从外面看不到一扇窗户,甚至找不到门,就像一个金属方块,所有房间的采光都从里面的天井获得。”我听了。热血沸腾,到处打听买一个最长的集装箱得花多少钱。12年后,艾未未终于在中国找到—个勇敢的实践者,此人就是北京房地产界另类潘石屹先生。潘石屹被艾未未蛊惑,在长城脚下投巨资造了十几幢巨冷酷的房子,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前往参观者生怕自己不识货,异口同声地说:“牛。”这—座房子,—方面,极大地满足了潘总的虚荣心;另一方面,也把他的资金牢牢地冻结在八达岭的寒风里。现在,冷酷和简约已经在北京蔚然成风。我老想告诉那些自认为很酷的人:“你们太落后了,要知道,12年前的艾未未就已经很冷酷、很简约,非常水泥了。”只要提到纽约的事,就不能不说艾未未。有他在纽约,那里就是—个充满刺激和活力的城市。许多年以后,我再次回到纽约,发现缺少他的城市竟变得非常平庸。
缺少你,纽约变得平庸
真正的朋友带给你的快乐,没有爱情炽热,却比爱情长久和宁静。一座城市的温度就是一个朋友的热度。没有朋友了,城市便空了。城市很大,从城北到城南,要马不停蹄地转两个小时的公车。我与东一起在城南的高校同窗四年,然后,所有的同学都像鸟儿一样散落在世界各地,只有我俩是这个偌大城市中不多的坚守者。毕业,在樱花树下合影。19张年轻的面孔像身后的花朵一样灿烂,青春定格的一刹那,东把手伸在我的头上做了一个“v”,大家一起笑。很多年后,我还能从那张逐渐褪色的照片中听到如花一般繁盛的笑声。七月过后,送走南来北往的列车,作为外语系的辅导员,东住到了樱花树后的老房子。我去了一家广告公司,过两条江,在城市的最北面。仿佛有千万个理由奔波在城市的东南西北,却独独缺少从城南到城北的相聚理由。我与东偶尔互通电话,彼此鼓励,适应和屈从于周遭的某些东西,仿佛过往的那些岁月便是一步一个勇气走下去的。毕业第一年的元旦,天气晴朗得像春日。同事们都回家过节了,我孤独地困在寝室里看琼瑶剧。不知是为剧情所感还是触景生情,眼泪一直止不住地往下流。电话响起时,我说话带着哭音,电话里是东那熟悉的声音。“回党校来吧。梅花都开了,很香。还有你最喜欢的通宵舞会。”东静静地说,不问什么,仿佛我的一切他都懂。东不会跳舞,他陪我在教工俱乐部里呆了一个晚上。我像花蝴蝶一样飞转在不同舞伴身边,东安静地坐着,守着我脱下来的厚厚的冬装。清晨,我们回到东的小屋。我的披肩垂在地上,东一次次地帮我拉起。再睁开眼睛,下午的阳光已经透过樱花树的枯枝斜斜地照进窗户。东在另一张高低床上睡着,平躺,双手放在胸前。我咯咯地笑起来,把他吵醒。“喂,你睡觉的姿势怎么像伟人逝世?”年少时说话无所顾忌,东红着脸过来打我的头。城市实在太大,一次见面后的分离仿佛跨越万水千山。那个元旦过后,我便开始无休无止地恋爱,与东通电话的次数非常少了。每次失恋,我总会流着眼泪坐上开往城南的公车,过长江、汉水,想象自己如何伤痛欲绝地扑到东的怀里,向他倾述那个男人的“坏”,这样的情景一次都没有上演。两个小时的悲伤过后,站在东的面前的我已平静如水,红肿着眼睛微笑。两个太过熟识、已经产生了亲情的人,是不可能再回过头去体验爱情的,这就是我和东。在动荡的时候回到他的身边,仿佛就只是宁静。真正的朋友带给你的快乐,没有爱情炽热,却比爱情长久和宁静,这是我在很多年后才明白的。我发现所经历的那些爱情,都随岁月模糊了容颜,但关于东、关于友谊的感觉,深入筋骨地刻着,碰一碰,都会牵筋动骨地疼。2003年,东考取了母校法律系的研究生。在只有两个人的酒宴上,我俩都喝得有点儿多。在母校的山上,我俩不停地走,不停地说,关于过去和未来。不知不觉,晨曦穿过树林,我们在山坡上叫喊,青春激荡的尖利声,回肠荡气。事实上,我的事业和爱情一直不顺。没有挣到多少钱,与老总别别扭扭,失恋了一次又一次,但我总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工作一段时间后,我还保持着学生时意气风发的心态,与东有关。“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东喜欢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对我说,也对他自己说。从来没听说东谈恋爱,我鼓励他要先立业再成家,男人什么时候结婚都不晚——这后来成了一个永远无法补救的错。我在28岁结婚。东来参加婚礼,手里拿一束艳红的玫瑰花。当他把花递到我手上时,我很吃惊。“我不知道送什么,看到每个新娘手里都有一束玫瑰花,所以觉得你一定用得着。”“你这个书呆子啊。”我忍不住笑弯了腰,将花儿小心地捧着。怀孕了,我告诉东。他说,“好啊,我做他干爹。”然后从城南搬来了十几本幼儿教材,要我一定把他教育成小神童。第一次与老公吵得很激烈时,我摔门而出,打的奔向城南。这座城市里没有我的娘家,但有东,他像我的哥哥。东看到我时,吃惊不小,我已经怀孕8个月了。他说送我回家,我赌气说再也不回去了。我拉着他,让他陪我去山上走。他掰开我的手说:“不可以!”他的眼睛里深切的关心使人不忍抗拒。我睡了,半夜看见他在灯下苦读,他要考博士。那年三月,我的儿子出生了。东说考试结束后来看我们。2009年5月的一个早晨,母校相熟的老师打来电话,寒暄过后,她小心地说:“你知不知道东的事情?”“什么事情?他在考博啊。”我漫不经心地问。“东去世了,游泳时出的意外。”这个恍如天边的声音扑进耳朵却如雷霆。全班同学,从天南地北齐齐地回到了这座城市,谁也没想到毕业后的第一个聚会是以这种形式进行的。我们去殡仪馆送东。东平躺着,双手放在胸前,时光一下跳回到22岁的冬日午后。我咯咯的笑声飘在灰暗小屋的空气中:“喂,你睡觉的姿势怎么像伟人逝世?”难道这句话竟成了谶语?我的泪如开闸的水,哗哗地流。东30岁,没有恋爱过。在这几年里,与他最亲密的女人就是我,但我们仿佛永远只是平行地走着。如果有可能,如果可以再来一次,我愿意给他爱情,给他男欢女爱的爱情。总以为友谊是一生一世,爱情是短暂的欢娱,却不知一生一世也可以这样短暂。东的所有东西,都在那个春天被付之一炬。阳光那么好,大学四年的课本,我在他的斗室里翻过的书,一点一点地被火吞掉,还有他的日记。我永远不知道那里面写着什么,应该有我吧,有我们青春的影子。我的脸被炙烤,我嗅到了自己的头发和睫毛烧焦的味道。我用一根长长的竹竿挑起东的衣服,西服、夹克、衬衣,每一件,我都能清晰地记起他穿着时的样子,干干净净,带着好闻的洗衣粉味道,他笑着,向我走来。中午吃饭时,我把一个啤酒杯捏碎了,玻璃刺进手掌,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我不知觉。送走了南来北往的同学,我一个人。从此,在这偌大的城市里,只有我一个人带着校园里的青葱记忆,蜷缩在我的城北。有同学像候鸟一样从这座城市上空飞过时,我淡淡地说,到我的城北来吧。城南成了记忆的废墟。在某个春天,樱花盛开时,我曾坐车回到那儿,车一站一站地走,我的眼泪不停地流。在惶恐与不安的心境里,我最终没有走进那条繁花朵朵的小路。东的小屋寂寥地躲在花后,黑黑的,空空的。那天,我跳进了带走东的那片湖水,春天的水是那样的凉。我把头埋进水里,仿佛清晰地看见东的脸。2010年7月,我决定离开这座城市。原来,一座城市的温度就是一个朋友的热度,朋友没有了,城市便空了……
城市温度